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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那时那事

《逝者如斯夫》

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

人世间变化无常,瞬息万变。刹那间的美好,要把握,更要珍惜。

因为它们可能随时离你而去,不加通知。让你手足无措。

有时候真的挺无力的,不是钱的问题,是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。

只能注视着离开,陪伴在一旁——

但是就这样子突然走了,就很不甘。

事已至此,唯有负重前行,不负韶华了。

二〇二一年七月二十八日,下午四时零八分,奶奶逝。

《烟与雀》

别过我们最可爱的亲人,见过她的最后一面,就直入漆黑的炉子了。

外边的人没有买票,过不了关;里边的人又可想进去呢?本不愿的,也无奈地进去了。

这一别,便是生与死的永别。

没有得再见。

与其痛苦地活着,不如安心地走,跟人世告别,也是一种解脱。

大家跟亲人做最后的告别。直到她在浴火重生,化作缕缕青烟,终了匆匆一生。

纵有诸多不舍,也无法阻拦离去的脚步。她就这样缓步离去。

而外面,是鸟雀之勃勃生机。飞向希望,飞向阳光。

虽死,犹生。

《遗珠》

被裹挟着。

送葬是个很严肃、庄重的仪式,有系列的的流程。曾经的乡土中国,老人家都或多或少掌握了这些知识。

是的,这些也是知识,中国人独有的,关于“死亡”的知识。只不过在工业化、城市化的冲刷下,乡土被瓦解,农村在消失,这些“死亡”的知识渐渐遗失。

可能祖辈逝去后,父辈与吾辈便可能遗失了这些不愿被用到,却被视为必要的知识。

即使有职业传承的存在。

《脑信号翻译机》

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早已等候多时。

“你们就是病人的家属?”

“是。”

“谁是最大的?”

父亲指了指自己。

“好,请过来签名确认一下。”医生示意父亲。桌上是一些充满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的文件,想必是通知书什么的。

“这份是病人的病危通知书,因为抢救过后情况还是不乐观,使用脑信号翻译机期间随时会有生命危险,请详阅一下通知书内容及责任说明……”

“这一份是脑信号翻译机的使用风险及责任说明书,同样需要签名确认……”

父亲二话不说就全签完了。我们都很清楚使用“脑信号翻译机”可能的风险。

脑信号翻译机,全称好像叫作“人脑神经网络电信号转录翻译机”?我记不清了。当然也没人会详细记住它的名字,人们只记得它“化腐朽为神奇”的功用——将人的思维活动翻译为文字。

这项伟大发明诞生于“二十五”规划期间,是当时举全国制造、科研资源倾力打造出来的“大国重器”之一。最初是绝密项目,只极小范围用在军事与国家安全方面。后来技术更加成熟后,又逐渐用于濒死病患的临终关怀上。但是由于技术成熟水平仍不足与翻译机的重要战略意义,仍然是小范围使用,要预约,摇号,过了漫长的日子才有可能用上一次。老龄化、少子化的现在,中签概率可谓渺茫。

更别说那些撑不到中签的家庭了。

可我们很幸运,很快就得到了宝贵机会。

“脑信号翻译机的预约、摇号、使用都是免费,国家医保负担,但是使用风险和事故责任由家属方面承担。”我还记得主治医生当时给我们通告病情时说的话。

我们都一致同意,使用翻译机,只为了让老人家说句话——一直插管呼吸的可怜老人家。

我看过不少网络文章介绍脑信号翻译机实际的使用情况,翻译准确率不高,视病人的清醒程度还有大脑皮层情况而定。

可我们只希求,老人家能说上一句话。

家属签字完成,确认无误后,医生团队就开始忙活了。而我们坐在等候室听候通知。

半个小时过后,我们看到了熟悉的亲人,头上插着不少传感器,连接着一台柜机(看起来像柜型服务器机箱),柜机上又有明亮的显示屏,上面还闪烁着不少字。

很明显,这就是那台“脑信号翻译机”了。

“奶奶,你现在心里说话就可以了,他们看得见的。”医生说道。

老人家看起来想睁开眼,很吃力,也没睁开。但是屏幕上有明显的文字慢慢输出了——

“阿……光……阿明……找顾好……个孙……”

“药……自给照……顾好自己……”

“学会……自己……煮饭……”

“哆……关心……阿爸……同阿叔……”

“还有你……爷爷……”

“奶奶……谋用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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