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亡

死亡,没有通向哪里,它就在那里。我在盯着它。

其实死亡一直都在那里,只不过我们平日里并不会关注它,而是无视/忽视它。每次张望人生的场域,我都会看到它,目不转睛。可是没什么人愿意去看它,也不愿去理解它,更别说谈论它。它一直在那,伫立着,屹立着,矗立着,毫不动摇,不会移动,牢牢固定在那属于它的位置。于是我每次都会好奇,走进它,打量它,想了解它。可是它没有任何回应,它只是存在着,不会产生互动。我觉得它一直在嘲讽我,只不过默不作声罢了,一种沉默不语的戏谑、冷酷、傲慢。

我想了解死亡的背后,它所可能掩盖的一切。死亡可能藏起了什么东西吗?可能没有,也可能有。所以我是说“可能”。它可能什么也未掩盖,遮蔽,埋藏,也可能存在着什么它所不愿诉说和呈现的东西。人生的美,一是它产生的那一刹那,生;一是它消失的那一刹那,死。最大的悲剧,是人必须以生来抵达死,而死并不会带来新生。而悲剧之美,也在于死亡本身。它是那个最大的空洞,所有人绕开它行路。你不能说没有看见,你只能说没看懂。

死亡没有模样,它以刹那间的降临来昭示自己的存在。有人说:“恰好如此,才有了他自己的模样,你在兜圈子。”兜圈子——圆圈、回环、循环、无限、永恒,渴求的这些,有多少是真实,有多少是幻想?我觉得它们全部是幻象罢了。它们遮蔽了断裂。最大的断裂,就是死亡,也即是毁灭本身。

有人问:“你的任务是什么?”那就相当于质问,我的目的是什么,我的意义是什么。可是我不可能给“你”——包括提问者的所有人——编造一个谎言,我只能坦诚地说:我没有。在死亡面前,我是赤裸的,暴露无遗的,坦诚相待的。可是它也不会做出任何行为,产生任何回应。于是我会感到失落和悲伤。好似我倾尽全力,也无法理解一道难题可能的任何可以着手的切入点。没有任何答案。答案本身成为了什么?好像死亡并不在乎。死亡的确不在乎任何东西。死亡甚至也不在乎自己。它只是恒久地在那里存在着。

死亡是沉默的。死亡是无声的。死亡是不可说的。死亡是不可见的。我好像在哀悼死亡。死亡或许哀悼我吧。或许并不。我在哀悼自己。揭示的死亡是什么,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死亡即是死亡,它证明自己,也消除自己。它替自己发言作证,即使它从未发言,也无法论证自己。或许走到尽头,它便会开口了吧。

唉。我真的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思考这些。让我在睡梦中死去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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